白长离兮

如鱼好池,其在荒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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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蕉窗志异】音乐同人

或许时至今日,他也不会忘记那年隔窗相望的双眼。

案上万卷,灯火明灭。蕉满庭被一阵冷风吹醒,此时风大,掩着的窗户自然被吹开。

“夜半清风入梦来,雷鸣何时休。”满庭随口说,锁上窗后便准备收拾桌案。不曾想的,隔壁传来了屏风落地的声音。那可是他父亲喜爱的云母屏,哪怕是他想装作没听到也不可。

“哀哉悲兮,哀哉悲兮。”

“谁?”蕉满庭不知为何内心一颤,穿过珠帘,明明没灯,透过屏风却是看见了一道对镜枯坐的悲影。

她像是看见了焦满庭,衣服脱落,从中越出一道身影,跑的飞快。

满庭想追逐,但不知何处来的烛光突然熄灭,一晃眼,他感觉右手被什么东西咬了,抬手间看到了一只洁白的身体,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狐狸。

“轰——”

焦满庭从书桌上惊醒,只觉得右手被压麻。

“雷声远,雨滴近。”焦满庭打开窗户,读书太晚也是常事,烛火摇曳,月光刺透烛芯,焦满庭的身影也变得冷清。

屋外一阵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,这种天气小猫也会常到他这里躲雨,焦满庭不介意和小猫亲近亲近,但屋檐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。

这是父亲留下的风铃,据说只有当非人之物接近时它才会响起。

“喵?”

焦满庭将注意回到了窗边,一只淋湿了的小猫站在他身前,就这样望着。

“哟,你怎么弄成这样。”风铃停下了,焦满庭放心地掏出毛巾给小猫擦拭,“给你准备些吃的,等雨停了再外出吧。”不管它听不听得懂,焦满庭自顾自地从抽屉掏出鱼干,可一转头小猫就不见了。

焦满庭并不在意,重新关上窗便回房休息。

江南虽好,就是这雨烦心。焦满庭本来打算去离家西北不远的一处竹林,但雨太大不便行走,加上心脏突然阵痛,不得不先找个地方休息,所幸河边有一条乌篷船,估计是暂时搁置在这。

这雨估计是还得下好一阵,他想着。但当他靠近那船时,偏偏瞥见一道身影,她也恰好注意到了焦满庭。隔着一道窗,二人就这样相顾无言。

“何不先进来?”

听到这话,焦满庭愣了半拍:“哦,好。”

焦满庭倒是想先开口打破沉默:“呃……”

还没等他憋出几个字出来,对方倒是先开了口:“柳上栖。”

“焦满庭。”他立马坐好,看着满庭认真的样子,柳上栖倒是觉得好玩。

“避雨?”

“嗯,对。”

此后继续沉默。看着焦满庭欲说还休的样子,她也觉得有趣:“有什么话干嘛憋着。”

“没……”

柳上栖看着窗外的雨小些了,准备起身。

“柳姑娘,要不我送你回去?”

柳上栖却像是非常熟悉似的:“那只小猫还好吗?”

“啊?”焦满庭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掐住,“你是?”

“轰——”

焦满庭一睁眼就对上柳上栖那双眼。

“怎么,醒啦?”

焦这才发现自己直接就躺在床上睡着了,柳此刻还在俯身看着他。

“抱……抱歉。”

焦满庭此时发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,柳上栖也打算离开。

“有缘再会。”

柳上栖回了个礼,她的身影似乎已经留在了焦满庭的脑海。

“子时三更,平安无事——”

焦满庭被打更声惊醒,抬眼便看见了小猫正趴在烛火旁看着他。

“怎么?饿啦。”焦满庭摸了摸她的头,弯下身子给她找吃的,“我倒从没见过这么白的猫,外面都是泥,你倒是干净得很。”

“你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,你的眼睛越看越熟悉。”窗外风铃声阵阵,屋檐落下的雨滴拍打在庭院的芭蕉叶上。焦满庭停不下摸猫的手,嘴巴也跟着动了起来。

“哦对了,之前埋在西北竹林下的那玩意忘记挖出来了。”

焦满庭一拍脑门,人瞬间精神起来:“明天得赶紧去了。”

木匣子是父亲叮嘱他死后埋下,但那夜孤灯下的悲影他始终在怀。

“那琉璃瓶封印着一滴本属于你的精血,若是回到你手上会见到不可见的东西。”父亲说道,“有的事,不知道的为好,有些人,看不透也好。”

焦满庭非常听话,将琉璃瓶小心放进木匣子埋下。直到现在甚至不曾靠近那林子半步。

翌日清晨是个罕见的好天气,焦满庭带着锄头挖出了木匣子,它埋在了一块破碎的巨石下,这块巨石满是青苔,最顶上缺的一块像是被什么轰到似的。

地上也大大小小的有一些落石,当初为了方便寻找才埋在这的。

若是一般人肯定觉得奇异,这块木匣子居然完好如初,按理早应有些腐蚀的痕迹,但焦满庭见怪不怪。

“真是好看。”琉璃瓶只需一掌便可以牢牢握住,焦满庭刚上手便感觉到了寒意,细细把玩却又隐隐地有些温热。

“哦——不对。”焦满庭赶忙把琉璃瓶放好,拿出匣子中的一本经文,“哎呀,怎么全糊了。”封面的字已经无法辨认,焦满庭小心地翻开书,但结果也不出所料。

他当然不能把书给丢在这,据父亲所言,它能保护琉璃瓶内的精血,至于其他的用处按理是书上有记的。

“喵。”

“你怎么在这?”焦满庭转念一想,这块巨石也确实能为小动物提供庇护,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哈。”

在焦满庭住处东南方的那座破庙本就是属于焦家的,在外人眼中他们家非常“奇怪”,一个道士却管理着寺庙,哪怕是焦满庭也不知道其中内因。

来到寺庙也

“没几年就破成这样了。”不过却没有多少灰尘,焦满庭也意外,走到佛像前参拜一下后便走向偏殿。

这的布局非常简陋,供的就这一尊,三门都几乎只剩下柱子了。

而佛像后则是原本的住处,当初他的父亲忙时就住在这。

焦满庭掏出琉璃瓶,霎时风起,恍惚间听到阵阵笑声,似曾相识。琉璃瓶像是化作细沙,随风飘到房间内。

“我现在就在这,你满意了吗?”

“你是……”焦满庭只听见里面穿出凄惨的哭声,和那日的声音莫名相像。

他鼓起勇气推开门,云母屏透出那人的影子,屋内的摆设像是入了洞房。

她将脱落的衣服重新拉上,“满庭,来帮我梳头吧。”

这声音早在那天就印在了他的心中。

“没帮其他人梳过头吗。”透过铜镜,柳上栖看见他总是看着自己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行吧,反正一会儿也会乱。”柳上栖拉着他来到床边,扶着他的腰躺到床上,让满庭将他压在身下。

“你没什么话想说吗?”柳上栖发现他总是盯着自己的双眼看。

“眼睛很好看。”

柳上栖笑了笑,闭上了双眼,她感受到满庭的手逐渐靠近。

“你没觉得这样太快了吗。”

焦满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:“你天天来我这,真的觉得我不知道吗。”

柳上栖听到这话心跳加速了半拍,眼角落下了一滴泪:“你……知道?”

云母屏莫名倒地,等到他回头看向身下的柳上栖,发现只剩下一件红衣。

拨开红帐,焦满庭寻着气息走到了一棵树下,尽管只有一道撑着伞的背影,但哪有其他的可能?

“窗外芭蕉三两泪,帐内欢喜几家月。

相疑相恨相无言,来问来梦来世明。”

柳上栖接住一朵落花,将它丢进不远处的枯井里。“夜半的哭声,很渗人吧。”

“其实……还蛮好听的。”

“你还是这样。”柳上栖笑了笑,并没有藏住她的狐耳,“果然,那天没狠下心,现在就更下不了手了。”

“为什么要这样?”

“红颜祸水,祸国殃民?杀了我的理由很多,更何况我还是只妖。”柳上栖说道。

“那时我生了场大病,你不知是因为狐族诅咒,将我全族祭祀,惹来纷争。”柳上栖转过身看着他,“尽管你不知我是妖。

于你们而言,我族无由加害苍生,罪不容诛,祭祀来救治我不过是顺手,但那也切切实实是生我养我的亲族。”

“当初用你给我的簪子刺入你的心脏时,你对我说了刚刚那几句话,不知怎的,心却软了。”柳上栖摸了摸头上的碧玉簪,“躲雨那时我也想了好久,到底还是狠不下心。”

焦满庭伸出手,柳上栖退了半步。

“没想到你会将镇压我的经文烧了。”

焦满庭其实并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恢复:“我不过是想取回那滴血。”

“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,你都帮了我。”柳上栖不得不感叹,“或许这就是狐族的命吧。那滴血是前世我刺透你的心落下的,那时我将你带到这,窗外的铃声响了好久。”

“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,到底是你骗我爱上你来剿灭狐族,还是真的只是业报。如果我信了你的辩解多好。”

“这样至少你不会躺在我怀里死去。”

柳上栖逐渐靠近,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贴近他的心脏。

“你的族人将我封印,后来世代守护着这座庙宇,只因为我说,你一定会回来。”

她抬头,取下发簪递给焦满庭:“来完成你世代相传的使命吧。”

“后来呢?”面前的老者突然停了下来,另我懊恼。

“后来?故事结束了,哪有后来。”

“那这最后两人到底怎么了?”

“哈哈哈,也没你想的那么动魄惊心,也不过是寻常事。”老者挥了挥手,“就此听罢,莫问莫问。”

虽然不知道后来如何,但我想,或许那时相望的双眼,是二人如何也忘不得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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